家窗

從家的窗戶望出去，你會見到些甚麼？

從客廳的窗望出去，清楚看得見一後巷之隔那大廈某些單位的客廳、房間、洗手間及廚房。有時候總八卦地留意別人在家裡做些甚麼，時而看見一家大小坐在一起看電視，時而看見青年獨自在房間看些甚麼網頁，最喜愛看著別人在廚房忙著煮飯，還附送隨風而來的淡淡香氣，猜想著她們在烹調甚麼菜色。

但那窗看出去的，不盡是美好或無關重要之事。

家中廚房的那扇窗跟客廳的向著相同方向，亦正正對著對面大廈的後樓梯，不愉快的經歷似乎都朝當年還跟我一起住的姨媽而來。記得一次當姨媽在廚房洗著碗碟時，後樓梯正正出現了一個色情狂，對著窗自瀆。很嘔心是吧？雖說那人背光，甚麼重要部位我們都看不見，但淫穢動作卻顯然易見。結果報了警，最終當然是捉不到人，那人可不是傻到會待在那裡等被拘捕。

另一次是看見有一位小朋友正在後樓梯玩火，將點了火的物件，由後樓梯的窗口丟到街上。姨媽發現後隔著一條巷將他喝住，在廚房不斷罵那小孩。當然，最後又是不了了之。從此，每望著那條後樓梯，總有點陰影，覺得總有某些黑暗事正在發生。又想像若不幸目擊了兇殺案，我會被滅口嗎？

說說房間的窗。最先的那間睡房，是沒有窗的。沒有窗對我來說，實是悶爆，所以當年，總不喜歡待在睡房中。後來姨媽搬走了，我便乘勢侵占了她那間有很大片窗的房間來。

記得當年考會考及高考，日夜顛倒，晚上讀書才更入腦。死背爛背的那些科目，我總喜歡打開窗，望著外面遠處的獅子山，彷彿面對著觀眾般將要背的內容娓娓道來。印象最深刻的，是對面那唐樓某天台屋的一扇窗。當我挑燈夜讀之時，那房子的燈亦同樣點著了，一坐在檯前低頭看書青年的側面則投在那扇窗上。

直覺告訴我，那人跟我同年，同樣夜夜為考試努力著。有些夜晚，竟然會默默跟那個黑夜說「一起加油」，說「早抖」，還有些心裡話。真有趣！也許現在你看來會覺得是壓力令我做了些莫名其妙的行為，但我卻覺得這些行為倒為我減了壓。

現在窗外的世界不同了，高樓漸漸遮擋了獅子山，機場搬走了，再也看不見將降落的飛機，而對面唐樓的天台至都全拆掉了。 但至少回憶還在，那是別人無法抹掉，令人回味的種種。無論是好是壞都照單全收，我的路，就是這樣走過來的。